风起南方 潮涌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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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由招商局集团创办的蛇口工业区是中国最早尝试建设经济特区的地方，比深圳经济特区早一年零七个月。40年后，蛇口还能保持改革开放初期的精神和勇气吗？

“宝安只有三样宝物，苍蝇、蚊子和沙井牡蛎。十栋房子和九个空逃出香港，家里只有老小。”1978年，这个小渔村沿用了“宝安县”的旧名，仅一年后就更名为闻名世界的深圳。

从空俯瞰深圳就像一只展翅的大鹏鸟。大鹏的翅膀伸向大海，一只翅膀是大鹏半岛，另一只翅膀是南投半岛，蛇口就在那里。

1978年5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引发了全国范围内关于真理标准的讨论，拉开了新时期思想解放的帷幕。与此同时，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顾牧一行访问了五个西欧国家，希望学习发达国家的先进经验，规划全面改革开放。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常务副院长郭旺达对《时代周刊》记者表示:“当时，招商局提出建设出口工业区，正好赶上国家政策，蛇口毗邻香港的区位优势——各种自然因素、政策因素和人文因素共同作用，实现了蛇口。”

1979年7月2日，香港投资促进局蛇口工业区炸山填海，打通海湾通道，被誉为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门“山炮”。蛇口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发祥地，仅2.14平方公里的面积，在接下来的40年里不断刷新发展速度，创造了不可思议的奇迹。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空讲在国家犯错误，做实事发展国家”，等改革开放初期响亮的口号，从蛇口喊到了全国。作为该工业区的主要建造者和经营者，招商局蛇口(001979，诊断部)在回复《时代周刊》记者时表示:“这些历史口号诞生于蛇口，被称为蛇口精神。这种精神谱系符合市场经济规律的效率理念和价值取向，是区域经济发展的长期动力。”

开启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枪

1980年8月15日晚，郝跃当空.深圳蛇口水上码头，一个17岁的男孩张顺，悄悄地走近海岸，后面跟着四个同伴。他们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音，但也要小心身后的德国牧羊犬。

他们整个夏天都在酝酿逃离香港的计划。“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我们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我们在海边长大，一年到头都在游泳，在海里游了三四个小时。水很好。”张顺向《时代周刊》记者回忆说，1979年5月他高中毕业时，班上40多名学生只剩下一半，其余都去了香港。

它距离蛇口水上码头约37公里，游过深圳湾到达香港新界，这是当年走私进入香港的主要路线之一。“那天晚上天气晴朗而平静。我们游了将近五个小时，途中有两个人不能游泳。我们三个拖着他们去游泳。”张顺回忆道。到达香港后，张顺找到了当地的蛇头，蛇头叫亲戚朋友来捡。“一个人收费2000元。当时蛇口工业区普通工人的月薪只有50元左右。许多蛇头在这个行业发了大财。”

张顺在香港一家不锈钢家具厂当学徒，一天工资30元。许多年后，他回到深圳罗湖投资，并在1996年用在香港工作的积蓄建了一家工厂。

张顺游到香港时，身后的蛇口正下着春雷。

1977年11月11日，邓小平访问广东。面对持续了30年的“逃跑潮”，他用带有浓重四川口音的普通话说:“你不能责怪别人跑，问题可能出在我们的政策上。”

1978年12月18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一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召开，确定了改革开放的新举措，中国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1979年，中央政府决定在广东省和福建省实施“特殊政策和灵活措施”，并设立经济特区。同年7月，蛇口工业区破土动工，建成了中国第一个对外开放的工业区。

“1979年7月2日，这座山被炸毁并被开垦，三通一平工程(供水、供电、通道和土地平整)得以实施。”张顺的同学林晓静告诉《时代周刊》记者，“山炮”炸毁了蛇口4号湾和5号湾之间的山。这是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枪，也是深圳经济特区建设的第一枪。

蛇口速度引领体制改革

1979年，林晓静选择留在蛇口工业区，成为一名打字员。无意间，她目睹了改革开放以来蛇口工业区的沧桑。在她童年的记忆中，蛇口是“一片荒凉的乡村，一片沙滩”。“除了负责打字员的工作，我还做了一些其他的工作，比如发放浮动工资、发放奖金、发放季度奖金。”林晓静说，为了鼓励生产，蛇口率先采用浮动工资和奖金制度，旨在打破计划经济时代的“大锅饭”分配制度。

如今，昔日的蛇口工业区已被改造成蛇口海洋世界广场，高楼林立，天际线不断逼近，华明轮停靠在蓝湾。这是一艘废弃的游轮，高9层，长168米，宽21米，后来被改造成一个集酒店、餐馆和娱乐为一体的商业综合体。1984年，邓小平在这里进行了他的第一次南方之旅，个人命名为“海洋世界”。

在海洋世界广场，海洋世界文化艺术中心面向大海，三楼是中国第一个以改革开放为主题的博物馆。蛇口改革开放博物馆副馆长杜亮告诉《时代周刊》:“蛇口本身就是中国改革开放最生动的代表。”如果你想谈谈中国的这段历史，蛇口是一个不可回避的地方。”

2016年，退休的林晓静被招商局蛇口重新聘用，负责在改革开放博物馆收集展品。博物馆开幕当天，林晓静给《时代周刊》记者讲了一个关于蛇口速度的小故事。蛇口码头建成时，为了调动工人的积极性，规定超过一辆车的工作量奖励4美分。工人们过去一天能拉20辆车，但他们非常热情，一天能拉131辆车。1981年6月17日，《人民日报》报道了这一事件，肯定了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的分配方式。

20世纪80年代，一系列制度变迁从蛇口蔓延到全国。蛇口率先改革管理体制，政企分开、政企分开，进一步扩大了企业自主权，突破了当时内地的传统管理模式。蛇口还率先推进社会保险制度改革、工会制度改革、公开招聘制度改革等。蛇口率先实施的职工住房制度改革，为我国未来住房商品化提供了经验。

蛇口工业区除了要打破改革开放的僵化体制和机制外，还要从观念上打开人们的思想。1983年，蛇口工业区打出了“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口号，招牌就竖立在蛇口工业大道的十字路口。

1984年春，邓小平视察蛇口工业区，当场肯定了这个口号，说“很好，很好”。蛇口工业区的市场机制很快在全国产生了示范效应。此后，利益观念、竞争意识、法制观念等市场观念逐渐被人们所接受。一些与“铁饭碗”相对的新词出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如“海”、“跳槽”、“被炒鱿鱼”。

蛇口的改革探索者、招商局集团蛇口工业区的负责人袁庚曾被问到:“蛇口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他回答说:“它始于人们观念的改变和社会改革。”现在看来，无论是制度变迁还是观念转变都为蛇口工业区赢得了发展机遇。

蛇口精神

蛇口工业区自建设以来一直面临争议。袁庚回忆说，当时有人说建立工业区吸收外资是“新洋务运动”。

长期以来，姓“她”或姓“子”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中国人。直到1992年，邓小平进行了第二次南方之旅，并发表了著名的南方谈话，强调“发展是最后的话”，春天的故事有了后半部分。郭旺达指出，这些争议背后的主要原因之一在于当时僵化的计划经济体制。“如果蛇口想要打破原有的体制，改革的每一步都不可避免地伴随着争议”。当时蛇口率先改革工资制度，制定计件工资制度，按贡献分配，提出“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当时，有些人嘲笑这一切都是为了钱和资本家的所作所为。“但今天，最初的争论是市场经济的常识”。

73岁的谭竹喜是蛇口工业区第一个企业管理培训班的学生，曾担任蛇口工业区海景餐厅经理和海洋世界总监。他告诉《时代周刊》记者，蛇口工业区的成功得益于有利的条件和人民的和谐。“改革开放是有利条件，毗邻香港是有利条件，一批改革开放的先行者是和谐的人”。

谭竹喜激动地说，蛇口吸引了很多人才，很多投资者都愿意来这里。原因是蛇口模式可以让企业赚钱，吸引真正的企业家。谭竹喜强调:“在当时的大环境下，你很难不依靠人际关系就把事情做好。”“但在蛇口，我一根烟也没放过，所以我做了很多事情。”。

这样，蛇口工业区孵化出了一大批具有蛇口基因的优秀企业，走出了以平安保险和招商银行(600036)为代表的世界500强企业，被誉为“单位面积培育最知名企业的地方”。1988年5月，平安保险公司正式开业，其前身是蛇口工业区社会保险公司。招商银行成立于1987年4月，前身是蛇口工业区内部结算中心。这两家公司依然保留着蛇口当初的创业精神:“在竞争中生存，在创新中发展。”

“蛇口为什么能走出这么多优秀企业？关键在于这些企业所体现的“蛇口精神”谭竹溪认为，所谓的“蛇口精神”是蛇口人敢于冒险、勇于尝试、敢为人先的精神。他曾将蛇口工业区的发展作为一个企业管理案例进行研究，发现最重要的经验是充分发挥市场经济体制的作用，“注重效率，优胜劣汰，蛇口工业区的企业充满危机感”。

从1980年到1981年，蛇口工业区的工业总产值仍然为零，1991年达到340亿元。到1991年，工业区已有382个协议项目，累计协议投资6.3亿美元，经济发展十分活跃。90年代初，蛇口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5000美元，可与“亚洲四小龙”相媲美。谭竹喜回忆说:“当时遇到具体问题，我根据实际需要解决，不断适应形势的发展。这是改革的过程。”

后来，人们进一步把蛇口模式概括为“企业摆脱行政干预，充分发挥自主权，按照市场规律和经济规律办事，用经济手段管理和搞活经济。”

未来将聚焦高端服务业

由招商局集团创建的蛇口工业区是中国最早尝试建立经济特区的地方，比深圳经济特区早一年零七个月。40年后，蛇口还能保持改革开放初期的精神和勇气吗？

2013年，上海自由贸易区诞生，新一轮改革开放备受期待。2014年12月，中国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地域扩展至广东、天津和福建。同年年底，蛇口工业区被纳入广东自由贸易区，迎来了新的历史发展机遇。

2015年12月30日，招商局集团下属的蛇口工业区吸收合并招商局地产进行重组上市，以改革开放第一年“1979”为股票代码，成为央企房地产业务重组的样本。对外，积极参与国际贸易和投资规则的重建；对内，要加大体制改革力度，适应和引领新常态，成为蛇口在新一轮改革开放中的新使命。

据《泰晤士报》记者介绍，蛇口“前港口-中心区-后市”的产业模式已在白俄罗斯、斯里兰卡、多哥、坦桑尼亚等国成功复制。今年以来，由招商局蛇口管理运营的中白工业园项目已有11家新企业入园，共计34家，合同投资11亿美元，已有3家企业投产。2017年，招商局蛇口首次实现合同销售额1127.79亿元，同比增长52.54%；营业收入754.55亿元，同比增长18.69%。就业务类型而言，招商局蛇口有三大业务:社区开发、园区开发经营、邮轮产业建设经营，但社区开发经营仍占营业收入的91.51%。

面对粤港澳大湾区新一轮的发展机遇，蛇口如何深入参与？华南城市研究会会长胡刚在接受《时代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今天的蛇口主要面临土地瓶颈，所以应该重点发展高端服务业。”他指出，在新一轮改革开放过程中，服务贸易是一个相对重要的环节，它包括医疗、教育、科研和创新等。，这也是大湾区未来发展的主要方向。“蛇口毗邻香港，港口条件良好，制造业基础雄厚，可进一步引领未来这方面的发展。”

华南城市研究会副会长孙步树强调，蛇口工业区是检验中国市场经济的第一个实验室，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标杆。“蛇口是一个巨大的改革ip，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和吸引力。如果我们从这里走出去，进行一场体制改革，整个国家都会效仿。在目前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背景下，蛇口位于大湾区的几何中心，特别适合作为粤港澳大湾区合作的示范区。”对于蛇口的未来，孙和胡刚的看法是一样的。“今后，由于土地和劳动力成本的上升，蛇口应该转移集装箱业务，实现港城分离。蛇口未来应专注于高端服务业、科技和金融业，第二产业应逐步取代。”

临近秋天，漫步蛇口海洋世界广场，海风习习。袁庚的雕像高昂着头，向远处望去。他的衬衫袖子被高高举起，这似乎告诉世界，他应该继续前进，永远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