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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镜作者|康路编辑|鲍建光中国人已经习惯了在世界各地购买一流的产品或服务。无论是珠宝手表还是房地产教育,对医疗保健服务的需求都在急剧上升。与几年前只有重症患者寻求海外治疗不同,一些处于癌症早期或中期的中国患者开始选择出国就医。除了寻求药物,他们还重视更个性化的整体治疗计划。他们不仅寻求更高的治愈可能性,还对现代医疗服务提出更高的要求,如尊重、隐私和心理感受。
2015年5月,年仅50岁的杨涛第一次被诊断出患有前列腺癌,当时已经进入晚期——第四阶段。在北京市主要肿瘤科就医后,经过质子重离子放射治疗和多次化疗后,他仍然复发。
"我问医生他有什么计划。"杨涛说:“医生说不能进行连续放疗和手术。突然,我觉得前面没有路了。”这对于杨涛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他是一个小企业主,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在家里信守诺言。
杨涛的儿子为他推荐了另一种可能性。
几个月后,不会说英语的杨涛和妻子来到美国南部港口城市休斯顿的安德森癌症中心自费治疗癌症。美国医生告诉杨涛,肿瘤已经侵袭了膀胱、直肠和肛门等多个部位,手术费用将达到20多万美元(约合133万元人民币)。
手术后,杨涛打开裙边,露出腹部两侧的气孔,分别用于大小便。“钱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无论是技术上的困难还是医患之间的信任,中国没有一家医院敢做这样的手术。”在11个小时的手术时间里,安德森癌症中心的泌尿科、肛肠科和整形外科团队先后进行了交叉手术。
国内医疗供需失衡,对先进药物和医疗技术的需求不断增加,以及相关医疗服务产业链的完善,使得海外医疗不再是超级富豪的特权。2011年,当蔡强和他的合作伙伴首次建立跨境医疗中介时,有一个月没有客户。如今,一年内有1000多名中国客户服务,而去美国就医的大多数客户都是癌症患者。近年来,海外癌症治疗团体更加多样化,但富裕团体仍然是主要团体。在北京和深圳至少有两处房产,几乎是人们出国治疗的标准。在新闻相对封闭的三大医院“少资源”和二三线城市,小企业主的需求也在增加。与往年不同的是,越来越多的中国患者在癌症早期或中期开始到海外就医,这样蔡强就可以看到跨境医疗产业的增长潜力。
海外医疗机构也看到了潜力。丹娜·法伯癌症医院乳腺癌中心主任埃里克·怀纳(Eric winer)告诉棱镜,在该医院的国际患者中,中国患者增长最快,约占总数的三分之一,几乎与中东国家持平。医院专门配备了中文翻译来帮助病人和医生交流。据易观国际分析,2017年中国海外医疗服务市场规模将达到10亿元人民币,预计未来3-5年将保持快速增长。
病理分析的混乱——谁是对手
“我现在,一是花钱买生活,二是花钱买服务,三是花钱买自己。”69岁的曹女士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她每天都要签署和阅读无数的文件,她也是一个在工作场所和家里做决定的人。然而,在高度专业化的医疗领域,前女将军们穿上了盔甲,但她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2016年1月,在妻子发现阴部小肿瘤并被诊断为皮肤基底细胞癌后,曹女士每年陪同妻子在北京进行25次肿瘤切除和放疗。但是手术后,他妻子的癌细胞复发了。在孩子的推荐下,曹女士和妻子来到安德森癌症中心寻求新的治疗方案。
安德森癌症中心成立于1941年,是美国癌症治疗的权威机构。在过去的15年中,它连续11年在癌症领域居世界首位,大多数癌症的5年生存率超过80%。办公楼上的医院名称标志反映了医院抵抗癌症的决心——在黑色的英文单词“cancer”上画了一条鲜红色的删除线,看起来像一把勇士长矛。
在首诊当天,美国主治医生说,根据病理分析,腺癌细胞被发现是“结肠癌的皮肤转移,而皮肤病变只是表现。”经过明确诊断,“女将军”曹女士是脚踏实地的,她觉得到目前为止已经花了30多万美元(约合200万元人民币)。我儿子是北京房地产公司的高管,她在望京有四套套房。曹女士决定把抗癌战争的接力棒交给她所谓的“美国鬼子”。
安德森癌症中心病理科的准确诊断水平是由于自20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病理学家分专业的发展。大多数病理学家关注某个器官系统,如肺或胸部。相比之下,由于资金和管理模式的制约,我国病理学家的储备不足。根据原卫生部发布的《病理科建设与管理指南(试行)》,每100张病床需要配备1-2名病理医师,病理医师需求约为10万人。然而,直到2017年初,中国注册病理学家的比例才刚刚超过十分之一,而亚专业化将是一条漫长的发展之路。
对于罕见疾病,海外癌症中心的高度细分和大量的癌细胞病理数据库也让中国患者感到更安全。
90岁后,孟先生陪同女儿去美国治病。一年半前,女孩被诊断为卵巢肿块,同年11月,她接受了单侧卵巢切除术。经过三个月的复查,发现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肝、脾等其他器官,所以女孩的另一个卵巢被尽快摘除。手术前,一位女医生提醒应考虑卵母细胞冷冻保存,但孟先生的家人没有时间照顾它。
在第一次访问美国后,美国医生告诉我,这个女孩患有肉瘤,一种极其罕见的癌症。肉瘤会在体内游走,不久前还停留在卵巢上。“在美国医生面前,我们,我的妻子,我的女儿和我,一家人哭了很多,感情非常复杂。”
孟先生指着面前的水壶,指出女儿每天需要承受的化疗药物剂量。"这种疾病非常顽固,将是一场持久战."孟先生的家人来美国治疗了五个月,花了20万到30万美元(约合130万到200万人民币),几乎把大部分收入都花在了一个一线城市的投资房子上。“如果有一天我想去乞讨,我一定会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应该在美国牢牢执政。你说我盲目地相信。我不怀疑,否则我可以相信任何人。”
在距离安德森癌症中心不远的赫尔曼公园(Herman Park),孟先生遇到了另一位患有肉瘤的中国患者。他们经常一起交流治疗感受,但在中国的两家医院都没有肉瘤科。
个体全局观——多学科咨询
高度专业化的医疗领域,使曾经主宰各自专业领域的杨涛、曹女士、孟先生陷入了“无法发挥自己”的心理体验:当他们得知自己或亲人患了癌症时,似乎被单独扔进了一间密室。人们会无意识地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生气、愤怒、悲伤、不知所措。基于对癌症的有限理解,许多患者遵循手术、放疗和化疗的“三轴”理念,但在一个疗程后他们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考虑到个体肿瘤形成的复杂性,多学科咨询(mdt)应运而生。Mdt由来自不同部门的专家组织成一个统一的工作组,该工作组进行定期咨询并共同协商治疗计划,然后由相关学科单独或联合实施。Mdt可以避免“医疗彩票”,也就是说,它取决于病人第一次就诊时哪个医生将接受治疗的运气。中国患者正在逐渐认识到这种全面综合治疗的价值,并愿意为此付出大量的金钱。
美国波士顿达纳法伯bwhf医院负责质量控制的首席医疗官兼乳腺癌外科医生玛格丽特杜根(Margaret duggan)告诉Prism,该医院有一个专门的mdt协调员,就像一个迷宫中的向导。mdt协调员将根据患者的需求推荐就诊的专科。鉴于国际病人的首次就诊时间很紧,协调员将设法在一天内为内科和整形外科等不同部门的医生预约。
一旦患者的治疗方案发生变化,医生可以通过医院的电子病历提醒其他医生注意病历的变化。如果是难治性疾病,将在每周肿瘤委员会上讨论。届时,来自内科、外科、放射治疗、护士和医学院的学生都将到场观看相关资料,从不同角度提供治疗思路。"不同意见的融合使我们看得更深,避免了错误。"玛格丽特·杜根说。
杨涛亲身体验了mdt的好处。
“当时,主治医生说癌细胞已经侵入膀胱、直肠和肛门。改用化疗药物只能缩小肿瘤,而且有风险。外科医生告诉我,如果我现在不做,我以后再做。”杨涛说,同一家医院不同科室的医生跟他交流了不同治疗方案的利弊,“解释了两个小时,给了我一周的时间考虑。”因此,我决定第二天做手术。”
让杨涛感到特别方便的是,主诊医生不用逐一登记病人,而是在不同的科室协调预约。在中国注册的经历让杨涛遭受的不仅仅是疾病。当时,无法进入的杨涛女士在早上5点排队登记。“等了三个小时后,她突然告诉我们号码不见了。你只能在门口找到牛,500元就挂了专门的诊所。咨询时间不超过30秒。”
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医疗管理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蔡江南告诉棱镜,中国的一些肿瘤医院已经尝试了mdt,但其受欢迎程度有限。首先,医疗资源有限,mdt需要多团队合作,投资时间大。其次,医疗保险中缺乏足够的补偿使医院缺乏经济动力。“一个医生给你看5分钟,一个mdt可能是9-10个医生。每个人给你看5分钟,但后一个价格不是原价乘以10。”
多学科咨询并非万能,其对治愈率的贡献难以量化。美国临床肿瘤学协会(asco)肺癌治疗指南委员会主席克里斯托弗·阿佐利(Christopher azzoli)向prism承认,多学科治疗在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兴起,并未在欧洲和美国推广,这并不是每个患者都需要的,但因为它能提供全面的治疗方案,避免患者走“弯路”,患者满意度更高。
照顾病人的艺术——在服务上花钱
随着多学科咨询的兴起,癌症治疗的概念是以病人为中心,而不是以疾病为中心。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当化疗和手术试验未能显著提高晚期癌症的存活率时,美国工业界开始关注护理病人的艺术。
“对我来说,一个能让病人对配合治疗计划充满信心的医生是一个好医生。”阿佐利对棱镜说。
艾女士患有乳腺癌,她去美国为有尊严的病人寻求治疗。从中国到美国,已经“抗癌”三年的艾女士,最初在中国南方的一家三甲医院通过活组织检查证实乳腺肿瘤是恶性的。“我刚做完活检,就被扔进了手术室前面的通道里。”没有医生或护士问候你。这种等待太痛苦了,就像躺在停尸房里一样。”当艾女士谈到当时的情景时,她的眼睛突然流泪了。那天,直到晚上12点,她被安排为同一名外科医生进行第二次手术。“我也担心手术的质量,但是中国医生的病人实在太多了。”
手术后,艾女士希望与主治医生沟通后续计划,“但主治医生从来没有给我换过药。”总是匆匆忙忙。”艾未未有时会暗自怀疑,这是不是因为她没有送红包。
在这场涉及成千上万人的抗癌战争中,由于现代医学的局限性,科学无法回答所有的问题。既然没有一劳永逸的根治方法,我们怎么能相信穿着白大褂的陌生人会以最大的能力和善意对待自己呢?
美国哈佛大学健康经济学教授肖庆伦从经济学的角度向棱镜解释了病人的疑虑,这是可以理解的。“从经济角度来看,医疗保健是一个失败的市场。病人不知道最好的治疗方法是什么,所以他只能完全信任医生。因此,无论哪个国家,医生都可以剥削病人。”肖庆伦认为,面对失败的市场,确保底线可以受到法律法规和同行的约束。然而,中国医生的薪酬制度导致了产生收入的强烈意愿,这很容易导致患者之间的不信任和医患之间的相互猜疑。
一年后,艾女士在另一个乳房上发现了一个病灶。当她在美国接受手术时,她得到了她所期待的“物有所值”。“医生和护士会不停地问你是否感冒。我给你拿条毯子,它刚从保育箱里拿出来。如果护士发现你脸色不对,他会继续安慰你,甚至握着你的手。”
“不管他是从事业还是从内心开始。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很放心。”艾女士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在过去的两年里,美国治疗疾病的费用已经接近100万元。对于她长期的外贸业务来说,支付这笔钱不会影响生活质量。
应对死亡——又一个选择
艾女士知道癌症很难治愈,乳腺癌手术后仍有可能转移。一旦复发,可能会变得危险和致命。当我第一次选择布里格姆妇女医院时,艾女士也很看重她正在进行的三阴性乳腺癌临床试验。"万一将来情况恶化,他们有新的计划来救我。"对先进药物和医疗技术的需求也是“花钱买安心”的一部分。
杨涛也回到美国寻求在美国进行新药治疗和临床试验的机会。
杨涛完成了11个小时的手术,半年后再次敲门。复查时,杨涛的大脑出现阴影,被诊断为脑瘤。在前列腺附近的淋巴结中出现了一个新的肿块,该肿块以前曾被切除过,这表明常规药物治疗无效。
美国主治医生向杨涛介绍了免疫疗法。不会说英语的杨涛(音译)称自己的主治医生为首字母缩写的“E先生”,称自己的免疫药为首字母缩写的“K药”。k药物(keytruda,pembrolizumab Pam单克隆抗体)于2014年9月在美国上市,成为第一个在美国上市的pd-1抗体。k医学,也称卡特医学,因美国前总统卡特脑转移后黑色素瘤奇迹般消失而闻名。
然而,免疫疗法的高成本是任何患者家庭都不能忽视的经济负担,更不用说自费寻求治疗的中国患者了。美国医生有时会奇怪为什么来治病的中国人如此富有。
在中国辛勤工作多年、衣食无忧的杨涛不禁感叹:“pd1真的很贵。”Pd1每21天播放一次,费用为30,000美元(约200,000元人民币)。到目前为止,杨涛已经玩过五次了。加上之前20多万美元的手术费用,过去三年在美国就医和生活的费用达到了500-600万元,远远超过了杨涛第一次出国前的估计。
幸运的是,在最新的pd1之后,杨涛的体内没有检测到癌细胞。对于杨涛来说,这是额外的幸运,她曾多次被死亡击倒——毕竟,免疫疗法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有效。杨涛认为今后最好的计划是在病情稳定后到香港进行检查或注射——离家近一点。
在美国治疗了三年的杨涛,已经逐渐习惯了休斯顿的慢节奏生活方式。一旦进入商业领域,他就变得易怒和不耐烦。他在与死亡的斗争中一次又一次变得冷静。他已经花了大量的钱来治疗癌症。他也有“根治”的想象。“现在我并不苛求,我担心我不得不与癌症共存。控制它。”
然而,并不是所有去美国接受癌症治疗的病人都能得到预期的结果。棱镜访问过的几家美国医院或中介机构提到,有中国病人不辞而别,有些甚至没有付清以前的治疗费用,有些最终来到美国并花了大笔钱,但治疗结果仍不令人满意,他们不幸去世。
"癌症毕竟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疾病。"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医疗管理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蔡江南告诉Prism,去美国就医并不是万能的,也不适合所有的病人。除了评估经济实力和是否能承受长距离攀爬,还需要调整期望值,包括疗效和治疗方法。在中国,如果你找到一个专家,你可以通过熟人或黄牛很快看到。即使有一些不令人满意的质量,你也能及时满足它。在美国,对一些人来说,预约、排队和等待不如中国。"
(根据隐私保护的要求,本文中的所有案例都是假名。特定疾病和诊断与治疗仅代表前往美国治疗的个体患者的个人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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